女儿小学６年期间，我共给她写了２５１封信，基本上履行了每周写一封的承诺。写信时，所遵循的原则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应该说，从履行诺言的角度来看，我这个爸爸还是说话算数的。遗憾的是，这些信件中，女儿只看了一部分，因为年龄的关系，她对很多内容没有什么兴趣。其实，信的基本功能，就是当时进行信息交流，现在给她看，只能表示爸爸说话算数。当然，我在信中写的一些观点、想法，都反映了平常与女儿交流过程中的真实情况，其中绝大多数的话语和所要表达的意思，都不只一次地与她说过。从这个角度来说，女儿也是全部看了爸爸写给她的信，至少是经历了信中所提到的涉及她本人的事情。
女儿心目中的好爸爸形象是电视剧《家有儿女》中的夏东海。她有一次对妈妈说：“妈妈，我不要爸爸了，你给我找一个夏东海这样的爸爸吧。”说实话，我显然不是夏东海，也不可能是。电视剧里的“夏东海”可以整天在家里逗孩子乐，我则与家人见面都屈指可数。就比如银屏上的爱情故事总会把人感动得死去活来，但现实生活则是酸甜苦辣一样不少。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的心中永远关爱着女儿，只是方式有所不同。《诗经》中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我在信中所写的这些家长里短或流水账，我自己会敝帚自珍，因为这是我与女儿之间的心灵交流。
这些信件是每周与女儿相关事件的真实记录，而不是对“成功者”进行炫耀。所谓的“成功”，本就没有一定的标准，在父母的眼里，儿女总是最好的。说到父母眼中的儿女，我想起两件事情。一件是我国外交部原部长李肇星，有一次在与网友的交流中，某网友与他开玩笑，问他对自己的相貌丑怎么看。李外长的答复很智慧、也很实在：“我母亲不同意你这个看法。她为我的长相感到自豪。”确实，中国人有一句俗语叫做“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反过来更是“母不嫌儿丑”，所有的儿女，不管是美的还是丑的，在父母眼中都是可爱的、美丽的。另一件事情是我国第一位遨游太空的女航天员刘阳，圆满完成任务后从太空回到地球，获得许多荣誉。这些荣誉对于她来说是实至名归的，她的父母对她的培养应该是成功的，她所出身的地方政府授予其母“当代孟母”的称号。对于这件事情，社会上有一些议论，一些人开玩笑说“自己没有成为航天员，愧对父母”。我为此事还写过一首诗，其中有“吾侪犹愧疚，不敢见爹娘”的句子，虽然带有调侃的意思，但这种“母以子贵”的思想观念是我所不大赞同的。在我的观念里，只要女儿能够像正常孩子那样学习和生活，就是成功，而不是考上什么国内外的名牌大学，将来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才算成功。人生本就是一场“马拉松”，一时一事的成功，并不能成为贴在孩子额头上的“标签”。作为父母，不能把子女的所谓“成功”作为自己“消费”的资本。
当然，这些信件中并不是没有“说教”，只是把一些重要的“说教”尤其是孩子品格修养方面的准则或理念，以平实的语言、在不经意之间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了，这也可以算作是“寓教于无形”吧。总之，这些信件是我与女儿交流的真实记录，而不把女儿和我自己是否成功作为目的，尽管我也盼望着女儿将来能够按照父母的心愿和社会上普遍的判别标准来成就自己。女儿现在不完全理解，将来会理解爸爸对她的一片爱心的。事实上，对于家人来说，欣赏比理解可能更可贵。另外，在给女儿的一些信件中，我对自己的父亲角色相关的许多问题进行了反思，对自己的一些错误行为向女儿真诚地道歉，有些道歉的话语多次当面向她说过。我想通过这种方式，促进女儿学会反思、学会道歉，这对她而言，可能比获得表扬更有价值。
我曾经于１９９７年１１月２４日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篇《父亲的嘱托》的短文，其中有这么几句话：“母爱是从心里发出的， 而父爱则是从骨子里发出的；心里的爱是温暖的，而骨子里的爱则是坚韧的。父亲虽然不可亲，却是可敬的。”这几句话表达了我对自己父亲的感受，女儿对于我的感受如何，只有她自己才能表达出来。这种表达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在我的心目中，女儿是独一无二的，当然，我这个爸爸也是独一无二的，至于好或不好，由女儿长大后自己做出独立的判断。女儿的小学阶段就这样过去了，作为父亲，对于女儿的监护责任永远也不会结束，因此，在她上初中后，我继续履行承诺，为她每周写一封信，每周一次与女儿的内心独白，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了。
这些信件，本来是父亲写给女儿一个人看的，原本没有公开出版的打算。有一次，与一位朋友说起我每周给女儿写一封信这件事，他表示很惊奇，讲了一段话：“当今社会，如何教育子女，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你是一个平时工作很忙碌的人，与女儿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甚至算比较少的。但你能够做到每周给女儿写一封信，这就是深沉父爱的体现，同时也说明了你的坚持与韧劲。假如能够把这些信件公开出版发行，那么，可能对当今父母如何做父母、如何教育孩子，都具有启发意义。我认为，你做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应该与大家分享。”
听了这位朋友的一番“恭维”，我还真有点动心。这倒不是说我的这些信件真的能够对其他父母有什么启发，而是我真的想把这些东西留下来，而正式的出版物是保存文字的最可靠、最有效的方式。另一方面，女儿现在正上高中，如果她看到爸爸在她上小学和初中时给她写了这么多的信，总会对她的心灵产生触动。最起码可以使她明白，在她小时候爸爸虽然陪伴她的时间比较少，但爸爸也是一直在关心她、爱护她，舍得花时间将她的成长经历写下来，原来爸爸并不是不在乎她，而是在乎的方式与妈妈不同而已。如果她看了这些信，对爸爸的抱怨少了，对她完成高中阶段的学习和成长产生一种内在的动力，那么，我的这些信件的正能量就体现出来了。假如能够对其他父母产生一些启发，那么，我这些年来所记录的这些“流水账”的“功德”或许就更大了。
有鉴于此，我花了一些时间，对这些信件进行了整理，除了进行一些正常的文字加工之外，主要是把原信中的一些人名和地名隐去，代之以英文字母，因为我想有些人可能并不想使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本书中，我本人也没有精力一一去征求当事者的意见，只能这么简单化地处理了，但不会影响读者对内容的理解。另外，我与女儿都是这个社会上的普通的父亲与普通的女儿，也不想让读者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本分分地做人做事。其实，信中所说的一些事情，每个家庭也都会同样经历，“换个名字，说的就是阁下的事情”，我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每周随手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如此而已。
《爸爸陪着你长大》
殷雄 著
ＩＳＢＮ：９７８－７－５１６６－５２４４－２
新华出版社 ２０２０年９月
定价：１４８．００元（全三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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