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的产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但思想的成熟却需要假以时日。在多维度上,本书都是我作为23年财经记者的巅峰之作。其间,我常常感到困惑,为什么美国的市场机制没能更好地为企业、工人和消费者服务。我还记得自己非得写下这本书不可的那一瞬间。那是在2013年,我参加了一个非官方的通气会,与会人员中有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起举足轻重作用的前政府官员。
一群多为金融跟队记者的新闻工作者聚集在纽约,来聆听这位前任要员对这场金融危机的深度解读。这也是该要员结束这场75年来美国最痛苦的经济危机的尝试之一(同时也给奥巴马政府的危机公关打上一个精美的蝴蝶结)。会议间隙,有记者问这位前任官员,他是否认为当时尚未完成的《多德-弗兰克银行改革法案》遭到了华尔街游说团体的非正当影响。这位官员坚持认为:没有。我感到十分震惊—当时我刚为《时代》杂志完成一篇专栏,其中引用的一些学术研究成果与之明显不符。
沃克尔规则是《多德-弗兰克银行改革法案》中最具争议的内容之一,有关它的公共咨询中有93%都来源于金融业。显然在法案的起草过程中,华尔街而非实体经济部门才是权威。我举起手来,同与会人员分享了这项统计数据,然后问为什么这么多会议都是由银行家们举行的,而不是由一群更广泛的利益相关者来完成。这位官员看着我,脸上显示出了真诚的困惑:“那我们还能和谁一起开会呢?”
这一刻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让我意识到,要明了金融在经济和社会中的定位该有多么困难。从纯经济角度上讲,金融攫取了不成比例的大量权力。(金融仅占经济总量的7%,也只提供了4%的就业,但却夺走了企业总利润的约25%。)然而,它塑造政府官员、监管者、首席执行官、甚至许多消费者(他们理所当然地被自己的401(k)计划带入了现在的市场体系)的思想和思维模式的能力则更为重要。2008年之后,政府制定的政策造成了金融业的大丰收,却给房主、小企业、工人和消费者带来了损失。这种能力是关键性的,学界管这种情况叫作“认知俘获”。后金融危机时期的另一个后果是,我们的资本主义制度未能被重构,以便于金融能够完成预设的功能:支持实体经济。上述对话表明,如果负责决定市场资本主义应当如何运作的人都被金融业俘获了,想要创制出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制度只能是痴人说梦。深刻阐释这种冲突和挑战就是本书的主旨。华尔街的观点在过去40年成了市场体制和经济应当如何运作的正统观点,但是这个观点有失偏颇且十分扭曲。虽然我们认同金融业是资本主义制度轮轴的润滑剂,但华尔街的利益与美国实体经济的利益(更别提美国工人和消费者了)却往往不相一致。
因此,现代金融成了经济增长的阻碍,而不是催化剂。随着金融的扩张,实体经济——还有美国社会一直饱受苦难。后金融危机时期是美国二战后最漫长也最萎靡的经济复苏期。现在,虽然上流社会仍旧蒸蒸日上,但普通民众还在艰难求生。因此,我们需要在金融和实体经济之间,即制造者与索取者之间,建立一个大不一样的权力平衡,来保障更好也更稳定的经济增长。考虑到金融在经济和社会中享有的决策权,这场对话将很难进行,但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至关重要的。
本书是开启这场对话的一个尝试—它描述了金融作为索取者是如何在经济中控制了制造者,以及我们该如何做才能让情况可能变得更好。(拉娜·弗洛哈尔)
《制造者与索取者:金融的崛起与美国实体经济的衰落》
ISBN:978-7-5166-3040-2
(美)拉娜·弗洛哈尔 著
新华出版社 2017.4
定价:59.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