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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四年（1122年）正月，金主完颜阿骨打命大将斜也带兵攻打辽国的中京大定府，辽兵弃城而逃，金兵乘胜追击，再取泽州。

辽主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同北宋的皇帝徽宗一样，也是一个昏庸之主。当金人入侵他的家园的时候，他却在鸳鸯泺打猎，得知金人端了他的老窝，吓得胆战心惊，带着五千卫士，狼狈地逃往西京云中府，慌乱之中，竟然连传国玉玺都落到桑乾河中去了。

斜也兵分两路，他亲率一路越过青岭，命副将宗翰从瓢岭出击，两路会合，袭击辽主耶律延禧的行宫。耶律延禧吓得无计可施，再次练起了跑功，乘轻骑逃到大山里去了。金兵乘胜追击，攻克西京云中府。

按宋、金“海上之盟”的约定，金军负责攻打燕云十六州以外的三个都城即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宋军负责攻打西京云中府（今山西大同），燕京析津府（今北京）。

开战以后，金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把那三座都城攻下了，最后顺手牵羊，连西京也占领了。金军打到燕山后就停下来了，因为按照约定，燕山府应该由宋军攻打。金主完颜阿骨打派人出使宋廷，催促北宋政府按约出兵攻打燕京（今北京）。

徽宗虽然不怎么喜欢打仗，但看到辽国节节败退，契丹铁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所向无敌，又动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念头，于是命童贯为河北、河东路宣抚使，屯兵于边，时刻准备出兵。此时蔡京已经奉诏退休，王黼升任少宰。

当时有许多大臣反对出兵，江南方腊起义刚刚平定，士兵需要休整，徽宗也显得有些犹豫。

王黼是主战派，他认为，辽国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正是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最佳时机，如果此时不收复燕云十六州，恐怕燕云十六州就没有归期了。

徽宗经不住蛊惑，当即决定出兵。

王黼乘机专权用事，在三省设置经抚房，专门处理边疆事务。他又给童贯写信说：“太师如果要北伐，我愿尽死力帮助。”

童贯等人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已经做起了建功立业的美梦了。

负责起草诏书的中书舍人宇文虚中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上疏说：“用兵之道，必须先考虑强弱虚实，知己知彼，以防万一。如果说起军备经费与贮备，主战的统兵大帅会说绰绰有余，边防州县财政军粮空虚匮乏则被忽略不计；如果说起兵士的强弱，统兵大帅会说兵甲精锐，而边防州县的兵备废弛则置之不问。边境上没有攻守器具，军府里只够几天的军粮，就是孙武再世，这个仗也没法打。”宇文虚中进一步分析说，“今边防部队可用者不过数千人，而契丹耶律淳智勇双全，颇得人心，如果据城自守，也未必能阻敌于城下。何况契丹与中国讲和，已逾百年，彼虽有贪婪之举，不过欲得关南十县之地，虽然很傲慢，不过是待我朝使者礼数不周而已，这些都是枝节问题，不必太过认真。自女真侵辽以来，辽朝向慕本朝，一切恭顺，如今舍恭顺之辽朝，而欲以强悍之金国为邻，臣恐中国之边境，未有宁期了。”

宇文虚中确实利害，他所预言的一切，后来一一应验，而且比他说得更加惨烈。

在策略上，宇文虚中也反对这样做，他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来说明：譬如一个大富翁与一个穷人毗邻而居，他想吞并那个穷人，扩大自家的地盘。于是找来一个强盗，对他说：干掉这个穷鬼，他的财产一半归你。就算都做到了，邻居从一个本分的穷人换成了一个成天惦记着你家财产的强盗，从此以后，你睡觉还能安宁吗？因此，他恳请徽宗降旨，罢将帅还朝，不要在边境滋事，只有这样，中国才可永享太平。从后来的结果看，宇文虚中把这个强盗估计得太老实了。

在道义上，反对的声音也不少，澶渊之盟，两国结成兄弟之邦，不管怎样，毕竟和平相处了一百多年，双方有来有往，总体上还算友好。如今，人家家里失火，不但不帮忙救火，反而趁火打劫，这怎么说？

徽宗将宇文虚中的奏疏交给三省讨论。宰相王黼大怒，将宇文虚中降职为集英殿修撰，不让他起草诏书了。与此同时，王黼又加紧督促童贯进兵。

从此，北方的战事便一发而不可收，而此时的北宋帝国得了一种怪病——软骨病。（本文节选自《宋徽宗时代》）

《宋徽宗时代》

ISBN：978-7-5166-4930-5

余耀华 著

新华出版社 2020年1月

定价：49.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