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周俄罗斯国家杜马一读通过提高退休年龄法案草案之后,27日,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否决了就提高退休年龄进行公投的一项提议,再次将这项备受争议的法案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场舆论风暴开始于一个月前。6月14日,俄总理梅德韦杰夫宣布2019年启动分阶段延迟退休年龄改革,到2028年把男性退休年龄从60岁提高到65岁,到2034年将女性退休年龄从55岁提至63岁。
彼时,俄罗斯人正沉浸在世界杯开幕战的欢腾气氛里。不少人认为,这一时间是俄政府为了转移公众注意力刻意为之。但这一策略显然并未奏效。延迟退休的消息引发了民众的强烈反弹,全国多地举行游行抗议,超过250万俄罗斯人签署了一份在线请愿书,要求政府放弃该计划。全俄公共舆论研究中心称,自政府宣布启动改革以来,普京的支持率已从77%下滑至63%。
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俄罗斯人的预期寿命在全球排名靠后,如果提高退休年龄,公民享受养老金的时间将大幅缩短,相当一部分人甚至可能“无法生存到退休年龄”。另外,不少俄罗斯家庭时兴隔代育儿,延迟退休意味着一些祖父母不能照顾孙子孙女,这无形中增加了职场年轻父母的压力。
此前,普京在2005年开启第二任期之时曾承诺永远不会提高退休年龄,如今政府自打耳光,这对于普京的政治威信无疑是重大打击。
然而,俄罗斯政府顶住巨大压力走出的这一步实属迫不得已。多年来,俄罗斯执行着发达国家里最低的退休年龄,其苏联时期遗留下来的普惠性质的养老金体系早已入不敷出,用于弥补养老金缺口的国家储备基金也已基本耗尽。经过几年的挣扎,俄罗斯经济仍在缓慢复苏中,公共财政压力与日俱增。
更糟糕的是,日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趋势下潜伏着另一场危机。领取养老金的人数不断增加,而劳动力市场则在持续萎缩。据估算,俄罗斯在2018年后就将进入一个劳动力供养两名退休人员的危险状态,养老金体系岌岌可危。
普京前不久在首次对延迟退休问题发声时说,不满意目前提出的任何养老金改革计划,但俄罗斯可能已经没有时间去找完美的解决方案。养老金制度需要改革,否则从中长期来看,人口老龄化造成的经济负担将变得无法承受。
事实上,不少退休年龄改革的支持者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有专家指出,养老金制度是一个亟待大修的苏联时期遗物,从长远来看这将不可持续。随着俄罗斯公民平均寿命增加,有必要重新定义“衰老”,因为退休年龄过早是对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
综合来看,俄罗斯养老金体系亟待改革已是无可辩驳的诉求,问题在于如何在推进改革的同时令公众的负面情绪降到最低。俄政府当前提出的方案分人群、分阶段来设置退休年龄门槛,其中包括士兵、警察、教师和医生在内的一些职业的退休年龄将保持不变,可谓煞费苦心。
目前距离杜马二读还有一段时间,按规定,议案可在二读时作出修改。一些分析师认为,政府可能会考虑适当放慢改革节奏,例如设计比当前方案更小的退休年龄增长幅度,以此来缓和公众的愤怒情绪,减小改革阻力。不过无论如何,一场改革的阵痛在所难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