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非授课 万建辉摄
4月2日下午,著名作家格非走进华中科技大学东九楼的一间阶梯教室,与等候在那里的华中科大学生、省作协签约作家招手致意,开启了他在该校“大师写作课”的首讲。
格非个头不高,头发花白,衣着朴素。他风趣地说,之所以答应到武汉来讲一个月的课,是因为“想到在武汉大学读书的儿子,以为来武汉可以经常见到儿子,来了才知道,华中科大与武大隔着远着呢。”
文学史的建构是“儿子生出了母亲”
格非说,他在清华大学讲了近20年课,发现许多人至今连文学的概念都没有建立起来,所以他这次来,想把现代文学的概念和文学写作的基本问题讲一讲。
他介绍,直到现代文学出现了,文学史才被重新描述和建构。中国古代有文类、语文学、辞章学之说,没有文学这个概念。现代意义上文学在西方出现不到200年,作为学科在大学被研究,也只有100多年。在中国,朱自清是第一个在清华大学开现代文学课的,当时被认为是没有学问的人才去开现代文学课,有学问的人多是研究古典学问的。朱自清刚开始开课,几乎没有学生去听,只有王瑶一个学生,王瑶后来成为著名文学史家。清华大学流传一个故事,抗战时期研究庄子的文史学家刘文典听到日本飞机轰炸赶紧跑,却反对研究现代文学的老师跑,他说“我肚子里都是庄子,你肚子里都是小说,有什么值得跑的”。
然而现代文学一经出现,就意味着对文体进行规范。比照现代文学的规范,学者们审视古代的神话、史传、传奇、话本、诗词,于是将它们归纳到古代文学这样一个大概念里来,这样才有了现代意义的古代文学,以及先秦文学、两汉文学等古代文学分期,也都以现代文学规范为对照建立起来。这就是文学圈里说的“儿子生出了母亲”。
厌恶微信“同学群”
讲到现代文学最早在英国怎么发端的,格非认为这取决于中产阶级崛起、宗教衰弱、科技发展三个因素。在这三大因素中,科技发展至今仍在极大影响现代社会生活和现代文学的走向。现代通讯技术给个人带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如微博、微信的出现,让所有的个人意义,更多由他人界定。
格非称,他个人的体验是,下班回家,人们拿起手机,还要没有止境的被迫接触他人的情绪分泌物。格非厌恶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小学、中学、大学同学微信群,“那些过去就互不认同的人突然就天天近在眼前,我在里面是否发言,发什么言,常常身不由己,还要承受道德压力”。格非坦言:“一有人请求加我微信,我就浑身不自在。还有那些过去无比尊敬的学者、长者,一旦加了微信、微博,他们的人性弱点就会经不住高科技交流工具诱惑,一股脑暴露出来,惨不忍睹。”
如今科技在影响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可问题在于衣食住行可以让科学加以解决,但个人价值可以吗?价值层面的问题包括我们为何要生活?我们如何生活?这些问题,科学能解决得了吗?格非说,现代文学的小说家们也都一直在提出这类问题。